冷风裹着垃圾的腐臭味,刀子般刮过张凡的脸颊。帝豪酒店的霓虹招牌在雨幕中张牙舞爪,猩红的光晕染亮了整条街,也照亮了他惨白如纸的面孔。伤口在抽痛——大腿外侧的刀口、手腕的割痕、胸口的刺伤,每一处都像被烙铁烫过,血水混着雨水浸透偷来的环卫工外套,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带来刺骨的寒意。他背靠着湿漉漉的巷壁,大口喘气,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肺部生疼,血沫子从嘴角溢出,在脚下积成一小滩暗红。妈的,失血太多了,眼前阵阵发黑,世界都在摇晃。可恨意像烧红的铁水,在胸腔里翻涌——停尸房里那串指向这里的脚印,**裸的挑衅!王天豪那杂种,真当自己是神了?杀个人,偷个尸,连藏都懒得藏!阶级的傲慢碾过来,像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时间紧迫,警察随时会追来,更别提身边这玩意儿……他斜眼瞥向身旁。李梦瑶裹在宽大的黑雨衣里,帽檐压得极低,只露出青紫色的嘴唇。她一动不动,像个雕塑,可心口那铂金烙印的微光在霓虹映照下忽明忽灭,提醒着张凡那根悬在头顶的绞索——反噬随时会来。刚才停尸房那一幕还烙在脑子里:她眼中暴涨的幽绿鬼火,差点撕碎他喉咙的乌黑指甲。复仇?操,这他妈是玩火自焚!焦虑的毒刺扎进神经,但希望的火星也在闪烁。秘术成了,她能操控尸气,这是他唯一的筹码。“走!”他嘶哑下令,声音干裂得像砂纸。李梦瑶身体一僵,烙印光芒骤亮,她喉咙里挤出嗬嗬的抗拒,灰白眼珠在帽檐阴影下转向酒店后门,那点幽绿鬼火又蠢蠢欲动。张凡攥紧裤兜里的水果刀柄,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清醒几分。不能怂,没退路了!他一把拽住她雨衣袖子,拖着她踉跄冲向消防通道的铁门。锈迹斑斑的门虚掩着,保安室里的电视声隐约传来——权贵的巢穴,连后门都透着股懒散的傲慢。张凡用肩膀顶开门缝,腐锈的铰链发出**。一股混杂着消毒水和昂贵香薰的暖风扑面而来,与他身上的血腥尸臭格格不入。通道里灯光昏暗,水泥台阶盘旋向上,像通往地狱的阶梯。他一步一瘸地往上爬,李梦瑶跟在后面,脚步僵硬沉重,靴底在台阶上留下湿冷的霜印,滋滋作响。每上一级,腿上的伤就撕裂般剧痛,眩晕感潮水般涌来。他死死咬住下唇,铁锈味在嘴里弥漫。阶级的落差在这里放大到极致——脚下是穷鬼爬的消防梯,头顶是王少纸醉金迷的顶层套房。快了,就快到了……十八层的标记在眼前晃动。就在他伸手去推通道尽头那扇防火门时——**的调笑声毫无征兆地穿透门板,砸进他耳膜。女人娇嗲的喘息,男人得意的低笑,混杂着酒杯轻碰的脆响。是王天豪!那声音张凡化成灰都认得!三年前篮球场上,这杂种就是这么笑着,把李梦瑶从他身边勾走!“凡哥,不好意思啊,梦瑶说跟我更有‘感觉’。”记忆碎片带着倒刺,狠狠剐过心脏。张凡全身的血液“轰”地冲上头顶!恨!滔天的恨意瞬间烧干了理智,他牙齿咬得咯咯响,嘴唇被自己咬破,腥甜的血混着铁锈味灌满口腔。**的王天豪!你掐死她,偷她尸,现在还在她死的地方玩女人?!就在这极致的愤怒炸开的刹那——嗡!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毫无预兆地席卷全身!不是伤口疼,是灵魂被撕裂的痛!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从心口那无形的契约烙印里刺出,狠狠扎进每一寸神经!张凡眼前一黑,“咚”地一声单膝跪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反噬!是李梦瑶的反噬!他艰难地抬头,防火门上有扇小小的观察窗,蒙着层水汽。他用染血的手指胡乱抹开——套房客厅的景象模糊映入眼帘:水晶吊灯晃眼,真皮沙发上纠缠着两具白花花的肉体,王天豪背对着门,只穿着条睡裤,精壮的后背肌肉虬结。他正俯身压着一个金发女人,手在她身上游走,嘴里还哼着荒腔走板的小调。但这画面只一闪,张凡的视线就被更深处吸引——客厅尽头,浴室的门虚掩着!里面没开主灯,只有壁灯幽暗的光晕。一个巨大的**浴缸轮廓清晰可见。水面漂浮着厚厚的白色泡沫,但在泡沫间隙……一具惨白的躯体若隐若现!长发如水草般散开,浸泡在浑浊的水里,青紫色的嘴唇微微张开,正是李梦瑶那具失踪的“空壳”尸体!它像一件被随意丢弃的玩具,泡在王少的浴缸里!绝望和暴怒在张凡胸腔里对撞,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这时,王天豪似乎玩腻了身下的女人,拍拍她的**:“宝贝,去给哥倒杯酒,助助兴。”他哼着歌,晃晃悠悠走向浴室。张凡的瞳孔骤然收缩!王少走到浴缸边,看都没看水里的尸体,随手从旁边大理石台面上拿起一瓶开封的红酒,又从抽屉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玻璃瓶,里面是诡异的暗绿色粉末。他哼歌的调子变得阴森,手指捻着粉末,慢条斯理地往红酒里倒!绿色的粉末落入深红的酒液,嗤嗤作响,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到令人作呕的青烟。“……加点料,待会儿玩更嗨……”王天豪的低语隔着门缝飘来,带着权贵特有的、视人命如草芥的轻佻。恐惧瞬间攫住张凡——这杂种想干嘛?用邪药糟蹋尸体?还是……《九幽炼尸诀》里那段冰冷的警告文字如同惊雷般在他脑中炸响:“以仇人血淬尸骨,可固魂契,增其凶威!然血主若存怨念未消,反噬必烈!”淬尸骨!用仇人的血,浸泡尸骨,能加固契约,增强尸傀的力量?但代价是反噬也会更凶猛!王天豪就是仇人!他这药粉……难道是某种媒介?用来激活“淬血”的邪物?焦虑瞬间飙到顶点!时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等王少把药下完,拿着这杯“加料”的红酒去泡澡,或者浇到尸体上……契约会被意外触发?李梦瑶的力量会暴增,但反噬呢?他张凡现在这残血状态,绝对扛不住!不能再等了!必须抢在王少完成动作前动手!用他的血,来淬炼尸骨!掌控权,必须在自己手里!希望的火苗在绝望中疯狂燃烧。张凡眼中凶光暴涨,所有的疼痛、眩晕都被一股破釜沉舟的疯狂压了下去。他猛地拔出裤兜里那把染满自己血污的水果刀!冰冷的刀柄紧贴掌心,残留的血腥味**着神经。目标:撞破这扇该死的门,在王少惊愕回头的瞬间,把刀送进他脖子!用他的血,灌满那个浴缸!赌上这条烂命,要么掌控更强的僵尸女王,要么被反噬撕碎!没有退路,只有这一线生机!他深吸一口气,肺部火烧火燎。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被榨取出来,灌注到那条没受伤的右腿上。他像一张拉满的弓,对准防火门上的钢化玻璃观察窗——撞!身体如同炮弹般射出!轰——!!!玻璃应声炸裂!晶莹的碎片如同暴雨般四溅!巨大的声响撕裂了套房的**空气!时间仿佛凝固了一帧。沙发上赤身裸体的金发女人发出凄厉的尖叫。王天豪正得意地晃着那杯混了绿粉的红酒,闻声猛地回头——那张英俊的脸上,惊愕、茫然、被打断好事的暴怒,所有表情扭曲地僵住。他的视线本能地捕捉到破窗而入的张凡——浑身浴血,面目狰狞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而张凡的身体在巨大的惯性下前冲,手中的水果刀,带着他所有的恨意和孤注一掷的疯狂,笔直地刺向前方!一切都快得无法思考!王天豪惊愕之下,脖颈下意识地向前一探,似乎是本能地想看清这个闯入的“疯子”。噗嗤!一声令人牙酸的、血肉被撕裂的闷响!染血的刀尖,精准无比地、毫无阻碍地,捅进了王天豪暴露的咽喉!位置刁钻得可怕——恰好是颈动脉!温热的、带着权贵特有奢靡香气的黏稠液体,如同压抑了许久的喷泉,猛地从撕裂的伤口中狂飙而出!不是涓涓细流,是汹涌的、暗红色的血柱!呲——!!!滚烫的血腥气瞬间弥漫开来。血柱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弧线,越过王天豪僵直的身体,越过他手中脱落的、溅满血点的红酒杯,精准无比地、兜头盖脸地喷溅进那个漂浮着白色泡沫的**浴缸!噗噗噗!血花在浑浊的水面猛烈炸开!泡沫被染成刺目的猩红!李梦瑶那具惨白的“空壳”尸体,瞬间被浓稠的血浆吞没!头颅、脖颈、胸口……温热的仇人之血,如同最邪恶的祭品,疯狂地浸透、渗透着每一寸冰冷的肌肤和骨骼!整个套房陷入死寂。只有血水喷溅的呲呲声,和金发女人歇斯底里、卡在喉咙里的抽气声。王天豪的眼珠瞪得几乎要裂开,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生命飞速流逝的茫然。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身体像截木头般向后倒去,“砰”地砸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抽搐着,鲜血在他身下迅速蔓延成泊。张凡也因巨大的冲击力摔倒在地,滚了几圈才停下,浑身沾满玻璃碴和血污。他挣扎着抬头,肺部像破风箱般拉扯,视线死死钉在浴缸里——成了吗?就在他目光聚焦的刹那!浴缸里那被血浆覆盖的尸体,青白色的、紧闭的眼皮……猛然颤动了一下!极其轻微,却如同重锤砸在张凡心上!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越来越剧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眼皮下疯狂挣扎、苏醒!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狂暴的气息,如同无形的海啸,以浴缸为中心轰然爆发!
第四章尸王初现
警笛声!尖锐、撕裂、由远及近,像无数根钢针扎进张凡的耳膜,搅动着帝豪酒店顶层套房里的死寂。他瘫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浑身是血和玻璃碴子,每一次喘息都扯得胸腔剧痛,肺里灌满了铁锈和血腥味。眼前是王天豪的尸体——那杂种仰面躺着,脖子被水果刀捅穿的窟窿还在汩汩冒血,暗红的液体在地面蜿蜒,汇成一小泊,映着天花板上水晶吊灯的碎光,刺得人眼疼。那张英俊的脸定格在惊愕和茫然中,死鱼般的眼珠瞪着虚空,仿佛在无声质问:你个穷鬼,凭什么?可张凡没空欣赏这复仇的‘杰作’。他的视线死死钉在**浴缸里——泡沫早被血染透,猩红粘稠,像一锅煮沸的人肉汤。李梦瑶那具‘空壳’尸体半浮半沉,青白色的脸浸在血水中,眼皮刚才还在疯狂颤动,现在却诡异地平静了。只有心口的位置,在血污覆盖下,那点铂金色的契约烙印正一闪、一闪……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反噬的余痛还在神经里窜动,提醒他刚才灵魂被撕裂的滋味。操!血淬尸骨,秘术成了?力量是强了,可这枷锁……松了!啊——!!!沙发上的金发女人终于从石化中惊醒,发出能掀翻屋顶的尖叫,赤身裸体地滚下地,手脚并用地爬向门口,杀人啦!救命啊!。这声音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引爆了楼下的混乱。更多警笛的呜咽穿透雨幕,脚步声、呼喊声、对讲机的滋滋杂音,潮水般涌上楼道。时间!张凡脑子里只剩这两个字在轰鸣。警察来了,王天豪的死会扣到他头上,权贵的碾压力度他太清楚——证据?不需要!一个穷光蛋出现在命案现场,就是原罪!焦虑像毒藤蔓缠绕心脏,勒得他窒息。跑!必须带着这具‘战利品’跑!可怎么带?那浴缸里的玩意儿,现在是什么鬼东西?他挣扎着爬起,腿上的刀伤一抽,差点又跪下去。失血太多,眼前发黑,世界都在旋转。妈的,赌了!他踉跄扑向浴室,扯下王天豪尸体上那条真丝睡袍——滑腻、昂贵,带着那杂种残留的体温和古龙水味,像一记耳光抽在张凡脸上。阶级的屈辱感火烧火燎。他粗暴地将睡袍裹向浴缸里的尸体。指尖触到李梦瑶的皮肤,冰冷、僵硬,但……底下似乎有东西在轻微搏动?像一颗被冰封的心脏,在缓慢苏醒。顾不上细想,他用尽力气把那湿漉漉、沉甸甸的躯体拖出浴缸,血水哗啦淌了一地。尸体比想象中轻了些,死沉中透着一丝诡异的‘空’。他胡乱用睡袍裹紧,打了个死结,像扛一袋沾血的垃圾,转身就冲向防火门破洞。冷风夹着雨丝灌进来,吹得他一个激灵。身后,金发女人的尖叫和楼下逼近的脚步声混成催命的鼓点。快!他扛着裹尸包,一头扎进消防通道盘旋向下的黑暗。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大腿的伤口撕裂般剧痛,血顺着裤管往下滴,在水泥台阶上留下断断续续的红点。李梦瑶的身体在他肩上颠簸,裹尸布摩擦发出沙沙的轻响。突然,他脚步一顿——不是累的。是肩上那东西……在变轻!不是错觉!每下一层楼,那死沉的份量就消减一分,到最后,简直像扛着一具空心的稻草人!可更诡异的是,紧贴着他后背的裹尸布里,传来一种沉闷的、规律的震动——咚…咚…咚……缓慢,有力,带着一种冰冷的节拍,穿透薄薄的睡袍布料,直抵他的脊椎骨!心跳?!张凡头皮瞬间炸开!秘术反噬的恐惧还没散,这他妈又是什么幺蛾子?《九幽炼尸诀》可没写尸傀有心跳!他猛地扭头,裹尸布严严实实,只露出一缕湿漉漉的黑发,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和尸臭。可那‘心跳’声越来越清晰,咚…咚…咚…像擂在他耳膜上的战鼓,带着一种蛮横的、不容置疑的生命力,和他自己虚弱的心跳形成绝望的对比。焦虑飙升到顶点——契约还在吗?这玩意儿醒了会怎样?听他的?还是……撕了他?终于冲到一楼后巷。冷雨劈头盖脸砸下,垃圾腐臭和血腥味混在一起。警笛的嘶鸣就在街口,红蓝光晕刺破雨幕,晃得人眼晕。巷子那头,几道强光手电的光柱已经扫了过来!站住!警察!厉喝声穿透雨声。完了!出口被堵死!张凡背靠着湿漉漉的砖墙,胸腔剧烈起伏,肺像破风箱拉扯。肩上那‘心跳’震得他浑身发麻。绝望像冰水浇头,但希望的火星还在——血淬了尸骨,她更强了!赌一把!他拖着裹尸包,发疯似的撞向巷子深处一扇锈迹斑斑的铁皮门,那是家倒闭酒吧的后厨入口。门没锁,嘎吱一声弹开,扑面而来是更浓的霉味和老鼠屎的骚气。里面一片漆黑,只有远处街灯漏进一丝微光,照着堆积如山的空酒箱和腐烂的厨余垃圾。他刚冲进去两步——呜汪!一声凶戾的犬吠撕裂黑暗!黑影带着腥风从角落猛扑出来!是警犬!一条膘肥体壮的德国黑背,獠牙森白,口水飞溅,直扑张凡咽喉!训练有素的畜生,速度太快!张凡瞳孔骤缩,重伤的身体根本躲不开!死亡的腥气已喷到脸上!就在这千钧一发——砰!!!肩上的裹尸包猛地炸开!不是撕裂,是爆炸!真丝睡袍的碎片如同黑色的蝴蝶,混着粘稠的血浆和尸液,漫天迸射!一股冰冷狂暴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冰山,轰然降临!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扑在半空的黑背警犬发出一声短促的哀鸣,像是撞上了无形的铁壁,动作硬生生僵住!张凡被气浪掀得踉跄后退,撞翻一堆空酒箱,玻璃瓶哗啦啦碎了一地。他惊恐地抬眼——光!幽暗的角落里,一个人影缓缓直起身。是李梦瑶!但……完全不一样了!她身上还沾着浴缸里的血污,米白色连衣裙破烂不堪,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勾勒出冰冷而妖异的曲线。皮肤不再是死寂的惨白,而是一种泛着淡淡玉质光泽的冷调象牙色。最恐怖的是她的眼睛——瞳孔不再是扩散的灰白,而是变成了纯粹、冰冷的灿金色!像两枚熔化的黄金,在黑暗中幽幽燃烧,没有任何人类的情感,只有俯瞰蝼蚁般的漠然和一丝……戏谑?她甚至没看那条僵住的警犬,只是随意地抬起右手——那只手,指甲依旧是乌黑尖利,但皮肤下隐隐流动着暗金色的细纹。她五指张开,对着警犬的方向,轻轻一握。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爆响!那条近百斤的黑背,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攥住,整个头颅瞬间扭曲、塌陷!红的白的浆液混合着碎裂的骨渣,从它爆裂的眼眶和口鼻中狂喷而出!庞大的身躯连一声呜咽都没发出,就像一袋烂肉般软倒,抽搐两下,彻底不动了。血溅到李梦瑶**的脚背上,她甚至没躲。那双灿金的瞳仁缓缓转动,终于落在了瘫在垃圾堆里的张凡身上。目光接触的刹那,张凡感觉像是被两把烧红的金锥刺穿!灵魂深处的契约烙印猛地一烫,反噬的剧痛再次席卷,但他强忍着没叫出声。不能怂!契约还在!他哆嗦着手,从裤兜里掏出那把染满自己和王天豪血的水果刀——刀身沾血,就是他此刻唯一的‘血符’!他用尽全身力气举起它,刀尖直指李梦瑶,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跪…跪下!给我跪下!听到没有?!巷子外,警察的脚步声和喊话声已经逼近门口。里面的人听着!立刻投降!强光手电的光柱胡乱扫进后厨,照亮飞舞的尘埃和地上警犬血肉模糊的尸体。光晕的边缘,恰好笼住了李梦瑶的侧影。她听到了张凡的命令,灿金的瞳孔微微转动,瞥了一眼那寒酸的、滴着血的水果刀。然后,她做了一件让张凡浑身血液冻结的事。她缓缓抬起那只刚刚捏碎狗头的手,伸出舌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优雅的残忍,舔舐了一下指尖沾染的、尚且温热的狗血。暗红的血渍在她苍白的唇边晕开,像一朵邪恶的花。做完这一切,她才将目光重新投向张凡,那张死寂的脸上,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拉出一个冰冷、玩味、充满嘲讽的弧度。她的声音响起,不再是生前娇嗲的调子,也不是刚才反噬时的野兽嘶吼,而是一种低沉、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奇异嗓音,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张凡心上:‘主人?’她轻笑一声,灿金的眼瞳里没有丝毫臣服,只有**裸的戏弄,命令我跪下之前……她微微歪头,目光扫过自己身上那件被血污浸透、破烂不堪的米白色连衣裙,裙摆甚至被刚才的爆炸撕开一道大口子,露出惨白的小腿,先带我去买条新裙子吧。轰!张凡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不是愤怒,不是恐惧,是一种被彻底打败认知的荒诞和冰寒!买…裙子?这个曾经为了攀附权贵、为了名牌包和奢侈品就能把他三年感情踩进泥里的女人,这个被他用最恶毒的秘术从死亡中拖回来、用仇人之血淬炼过的‘僵尸女王’……复活后第一件事,居然是跟他要一条新裙子?!阶级的讽刺像淬毒的匕首,狠狠捅进他心脏最溃烂的地方。他付出一切——尊严、鲜血、甚至可能搭上灵魂——换来的‘永生永世臣服’,就是这?一个顶着李梦瑶面孔、力量恐怖却只想逛街的怪物?!契约烙印在胸口灼烧,他能感觉到那无形的锁链还在,勒得她眼中金芒微不可察地波动了一下,传递来一丝本能的抗拒和痛苦。但更多的,是那灿金瞳孔深处翻涌的、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掌控欲。她不是在请求,是命令!用她刚刚捏碎狗头的力量,在命令他!希望的火苗瞬间被浇灭大半。血淬尸骨确实让她强得离谱,秒杀警犬如同捏死蚂蚁,这力量本该是他复仇的利器,是绝望中唯一的曙光。可现在……这曙光带着倒刺!焦虑如同毒藤疯长——警察就在门外,子弹不长眼;契约反噬如影随形;更可怕的是身边这个‘女王’,她想要裙子,下一秒会不会想要他的命?时间紧迫得让人发疯!巷子口的强光手电已经稳定下来,光束死死锁住后厨入口,警察的喊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最后警告!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走出来!脚步声在逼近,皮鞋踩在湿漉漉的巷道上,发出清晰的哒哒声,如同死神的倒计时。张凡背靠着冰冷的酒箱碎片,手里那把染血的水果刀还在颤抖地举着,像个可笑的玩具。他看向李梦瑶,她依旧站在那里,灿金的眼瞳饶有兴致地扫视着门外晃动的光影和逼近的威胁,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丝毫未减,仿佛门外那些荷枪实弹的警察,不过是另一群待宰的土狗。她甚至微微抬起下巴,露出脖颈优美的、却毫无生气的线条,像在无声催促:快点决定,我的‘主人’?是带我去买裙子,还是……让这些烦人的虫子打扰我们?冰冷的汗混着雨水从张凡额角滑落。买裙子?带一具行走的、能捏碎狗头的僵尸女王去商场?这他妈简直是找死!可拒绝?契约的反噬痛苦还在神经里残留,他能感觉到,只要自己意念中产生强烈的抗拒,心口的烙印就会像烧红的烙铁一样烫起来,连带她的金瞳也会剧烈波动——那是一种同归于尽的痛苦,她能伤他,他也能通过契约让她痛不欲生!但代价呢?门外警察的枪口不会等他纠结!情感在疯狂拉扯——恨她入骨,恨不得将她重新踩进泥里;惧她如魔,怕她下一秒就捏碎自己的喉咙;更深的是被阶级碾压的无力感,哪怕他掌握了邪术,拥有了力量,似乎也逃不开被这女人(或者说这怪物)牵着鼻子走的宿命?操!张凡眼中狠色一闪,所有的混乱被一股破罐破摔的疯狂压了下去。他猛地将水果刀插回裤兜,沾满血污的手粗暴地抹了把脸,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走!后窗!他指着后厨深处一扇被木板钉死的破窗户。先离开这鬼地方!至于裙子……他妈的,外面就是商业街!赌了!要么用她的力量杀出去,要么……一起完蛋!李梦瑶灿金的眼瞳里闪过一丝意外的微光,随即被更深的玩味覆盖。她没动,只是微微侧身,让开了通往窗户的路。意思很清楚——带路吧,仆人。张凡牙关紧咬,强撑着剧痛的身体,踉跄冲向那扇破窗。身后,警察的脚步声已经踏进了后厨门槛,手电光柱乱晃。不许动!举起手……厉喝声戛然而止,显然是看到了地上警犬血肉模糊的尸体和角落里那个散发着恐怖气息的身影。紧接着是倒抽冷气和拉枪栓的哗啦声!开火!开火!混乱的吼叫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枪声瞬间爆发!砰砰砰!子弹撕裂空气,打得空酒箱木屑纷飞,墙壁火星四溅!张凡头皮发麻,猛地扑倒在地翻滚。眼角余光瞥见——李梦瑶依旧站在原地,面对泼雨般的子弹,她只是微微抬起了那只沾**血的手。掌心前方,空气诡异地扭曲、凝结,形成一面半透明的、泛着暗金色流光的屏障!子弹打在上面,发出噗噗的闷响,如同射进厚重的橡胶,动能被瞬间吸收,扭曲变形的弹头叮叮当当掉了一地!她甚至没看那些惊恐的警察,灿金的眼瞳穿过弹幕和硝烟,精准地锁定了正奋力扒开窗上腐朽木板的张凡,唇角的弧度冰冷而残忍,像是在欣赏一场拙劣的表演。屏障后,警察们的惊呼和更疯狂的射击声成了背景噪音。张凡的手指被木刺扎破,鲜血直流,他终于扯开一个够人钻出的破洞。冷风和雨丝灌进来。他回头,冲着那个在枪林弹雨中如同闲庭信步的身影嘶吼:走啊!**不是要买裙子吗?!李梦瑶终于动了。她灿金的眼瞳扫过那些徒劳射击的警察,如同扫过一堆垃圾。然后,她身形一晃,快得拉出一道残影,瞬间出现在张凡身边。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浓烈的尸臭和一丝新裙子也掩盖不了的死亡味道。她没有碰他,只是微微侧头,灿金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燃烧的鬼火,映着他狼狈不堪的脸。冰冷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清晰地盖过了身后的枪声和喧嚣:带路,主人。去……最贵的那家。
第五章女王觉醒
冰冷的雨丝抽打在脸上,像细碎的针尖。张凡拖着灌了铅的双腿,一头撞进商业街尾巷的阴影里,背靠着湿滑粗粝的砖墙剧烈喘息。每一次吸气都扯得胸口撕裂般疼痛,喉咙里全是铁锈和污水的腥气。霓虹灯的光污染从巷口泼进来,红蓝绿紫,变幻不定,将对面墙上斑驳的涂鸦映照得光怪陆离,如同鬼画符。这繁华近在咫尺,却又隔着一条名为‘阶级’的鸿沟,深不见底。他低头,环卫工外套被血和雨水浸透,沉甸甸地贴在身上,散发着穷困潦倒的馊味和死亡的气息。而几步之外,李梦瑶就站在霓虹的边沿,光晕勾勒出她裹在破烂血裙里的冰冷轮廓。雨水顺着她象牙色的脸颊滑落,冲淡了嘴角残留的暗红狗血,却冲不散那双灿金瞳孔里俯瞰蝼蚁般的漠然,以及那丝挥之不去的、令人心头发毛的戏谑。
“最贵的那家?”张凡声音嘶哑得像砂纸磨过锈铁,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和破罐破摔的狠劲,手指胡乱指向霓虹最亮、招牌最嚣张的方向,“‘云裳国际’,够不够贵?够不够配你这位‘女王’?”
李梦瑶灿金的眼珠缓缓转动,扫过那片璀璨的玻璃橱窗,里面陈列的华服在灯光下流淌着金钱的光泽。她没说话,只是微微偏了偏头,沾着污血和雨水的发丝垂落,遮住了半边脸孔,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些许。抬脚,高跟鞋(不知何时凝聚的尸气所化,冰冷坚硬)踩在湿漉漉的巷道上,发出清脆却毫无生气的哒哒声,径直朝着那片光芒走去。那姿态,不像逃命的僵尸,倒像巡视领地的女王。张凡咬紧后槽牙,口腔里弥漫着血腥味,强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踉跄跟上。每一步,大腿的刀伤都像有锯齿在来回拉扯,提醒他这荒诞现实的代价。警笛的呜咽还在远处盘旋,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推开“云裳国际”厚重的雕花玻璃门,一股混合着昂贵香氛、皮革和金钱味道的暖风扑面而来,瞬间将巷子里的阴冷潮湿隔绝在外。暖得让人窒息。明亮得刺眼的水晶吊灯下,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反射着奢靡的光。衣着光鲜的男女穿梭其间,低声谈笑,空气里飘着法语和意大利语的碎片。张凡的出现,如同一滴污水滴进了滚烫的油锅。他浑身湿透,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尸臭和垃圾场的馊味,破烂的外套下是染血的廉价T恤,裤腿上还在往下滴着暗红的液体。那张脸更是惨白如鬼,嘴唇干裂,眼窝深陷,活脱脱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流浪汉。
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惊愕、嫌恶,以及一种被冒犯了的、上等人特有的矜持的愤怒。空气仿佛凝固了。低语声消失了,只剩下背景里轻柔的钢琴曲,此刻听来也显得格外刺耳。几个妆容精致的女客下意识地掩住口鼻,后退一步。门口的保安,穿着笔挺的制服,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警棍上,眼神锐利如鹰隼,充满了警惕和驱赶的意味。
张凡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如同实质的针,扎在他**的皮肤上,扎进他千疮百孔的自尊里。曾经,李梦瑶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他,然后钻进了王天豪的跑车。阶级的碾压力度从未如此清晰、如此**地拍在他脸上。他攥紧了插在裤兜里的水果刀柄,冰冷的金属硌着掌心,带来一丝病态的清醒。恨意在胸腔里无声咆哮。
就在这时,李梦瑶走了进来。她无视了所有的目光和凝固的空气,像一道移动的冰风暴。破烂染血的米白色连衣裙紧贴着她泛着玉质冷光的身体,勾勒出惊心动魄却毫无生气的曲线。湿漉漉的长发滴着水,在光洁的地板上留下蜿蜒的湿痕,散发着若有似无的腐败气息。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灿金色的瞳孔在明亮灯光下如同熔化的黄金,冰冷、漠然,扫过那些华服、珠宝,扫过那些惊愕的人类,如同扫过橱窗里精致的假人模特。她径直走向中央最大、灯光最聚焦的展示区,那里挂着一件曳地的真丝长裙,深沉的酒红色,在灯光下流淌着星河般的光泽,奢华到了极致。
一个穿着剪裁合体黑色套裙、妆容一丝不苟的中年女导购,最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她脸上迅速堆砌起职业性的、却带着毫不掩饰鄙夷的假笑,脚步却坚定地拦在了张凡面前,而非李梦瑶。显然,她精准地判断出谁才是那个需要被“清理”的污点。
“先生,”她的声音刻意拔高,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尖锐,清晰地穿透了寂静的大厅,“我们这里是高端私人定制会所,不接待衣冠不整的顾客。请您立刻离……”
“开”字还未出口。
异变陡生!
噗!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闷响,如同熟透的浆果被瞬间捏爆。
女导购那双画着精致眼线的眼睛,猛地向外凸起!眼球上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紧接着,眼白的部分像被无形的巨力从内部撑开——
嘭!!!
两颗圆滚滚、湿漉漉、连着神经和血管的眼球,如同被强弓射出的弹丸,猛地从她眼眶里爆射而出!带着温热的血线和粘稠的玻璃体液,在空中划过两道短促、血腥的弧线,“啪嗒”、“啪嗒”两声,砸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板上,滚了几滚,留下两小滩刺目的猩红和粘液。空洞的眼眶瞬间变成了两个汩汩冒血的窟窿,深不见底。
“啊——呃……”女导购的身体僵在原地,喉咙里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漏气的嗬嗬声,脸上那职业性的假笑甚至还没来得及褪去,混合着极致的茫然和瞬间降临的、无法理解的剧痛。随即,她像一截被砍断的木桩,直挺挺地向前扑倒,“砰”地一声闷响,砸在地板上,鲜血迅速从她脸下蔓延开来,染红了那件酒红色的真丝长裙下摆。
死寂!
真正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钢琴曲不知何时停了。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顾客脸上的惊愕、嫌恶,瞬间被无边的、冻结灵魂的恐惧所取代。他们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压抑的、濒死的抽气声。有人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有人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身体筛糠般颤抖。保安按在警棍上的手僵住了,瞳孔放大,脸上血色褪尽。
张凡的心脏在那一刹那几乎停跳!他根本没看到李梦瑶有任何动作!她就站在几步之外,背对着众人,伸出那只刚刚捏碎狗头、此刻依旧沾着点点暗红的手,指尖极其轻柔地抚摸着那件酒红色真丝长裙光滑冰凉的布料。那姿态,专注而……餍足?仿佛在欣赏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嗬……”一声低沉、沙哑、带着奇异金属质感的叹息,从李梦瑶喉咙里溢出,在死寂的大厅里回荡,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充满了满足的意味。“真软……”
就在这时,刺耳的警报声才姗姗来迟地响起!尖锐的蜂鸣撕裂了凝固的恐惧,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杀人了!”
“怪物!她是怪物!”
“救命啊!”
短暂的死寂被彻底引爆!恐慌如同瘟疫般炸开!尖叫声、哭喊声、桌椅碰撞翻倒的巨响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人群如同受惊的兽群,疯狂地涌向出口,互相推搡践踏,一片混乱。保安终于反应过来,脸色惨白地抽出警棍,却不敢上前,只是徒劳地对着对讲机嘶吼:“报警!快报警!顶楼!有怪物!杀人……”
混乱中,张凡的视线死死钉在李梦瑶身上,更准确地说,是钉在倒毙的女导购身上。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瞬间爬满全身!他刚才……是不是眼花了?在女导购眼球爆裂的前一瞬,他似乎看到李梦瑶抚摸着裙子的手指,极其轻微地、极其优雅地……向内勾了一下?像在拨动一根无形的琴弦!
“喜欢吗?”李梦瑶忽然转过身,灿金的瞳孔穿透混乱的人群,精准地锁定了张凡。她脸上没有任何杀了人后的波动,只有一种近乎天真的询问,仿佛只是弄坏了一件无关紧要的玩具。她甚至微微歪头,沾着血污的破烂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露出更多惨白的小腿肌肤,与周围奔逃的奢华背景形成荒诞而恐怖的对比。“这件颜色,衬我的新……皮肤。”她低头,用那只干净的手背,轻轻蹭了蹭自己泛着玉质冷光的手臂。
张凡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新皮肤?这他妈是人话吗?!他看着地上那滩迅速扩大的血泊和那两颗死不瞑目的眼球,复仇的**早已被巨大的恐惧和荒诞感淹没。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臣服!这是一头披着李梦瑶皮囊的、失控的凶兽!契约烙印在心口隐隐发烫,提醒着他脆弱的掌控权。
“走!”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扭曲。再待下去,警察没来,这群吓疯了的权贵就能把他撕碎!他一把推开挡在面前、吓得尿了裤子瘫软在地的一个胖子,踉跄着冲向侧面的安全通道指示牌。
李梦瑶灿金的眼瞳里闪过一丝被打断兴致的不悦,但看着张凡狼狈逃窜的背影,那抹冰冷的戏谑又浮现出来。她没再看那件心仪的长裙,也没看地上的尸体,身形一晃,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悄无声息地跟上了张凡。混乱的人群成了她最好的掩护,所过之处,人们只感到一股刺骨的阴寒掠过,下意识地惊恐避让,却无人能看清她的身影。
安全通道厚重的防火门被张凡撞开,冰冷的、带着灰尘味的空气涌入。他扶着冰冷的金属扶手,大口喘息,心脏狂跳得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楼下隐约传来警笛的嘶鸣,比刚才更近了!
“走楼梯!快!”他嘶哑地催促身后如影随形的冰冷气息。
盘旋向下的楼梯间光线昏暗,只有绿色的安全出口指示灯幽幽亮着,像通往地狱的引路灯。张凡跌跌撞撞,每一步都踩在虚浮的边缘,失血和恐惧抽干了他的力气。李梦瑶跟在他身后一步之遥,高跟鞋踩在水泥台阶上,发出规律而冰冷的哒哒声,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回荡,如同催命的鼓点。她似乎对刚才的血腥毫无负担,灿金的眼瞳在幽暗中如同两点鬼火,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张凡因剧痛而扭曲的侧脸。
“刚才那个女人,”她忽然开口,沙哑的金属音质在楼梯间激起回音,“她说你‘衣冠不整’。”她的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她看不起你。”
张凡脚步一顿,一股邪火猛地窜起,烧得他眼前发红。他猛地回头,瞪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灿金鬼瞳:“闭嘴!轮不到你……”
“所以,她死了。”李梦瑶打断他,嘴角缓缓勾起,露出一个冰冷而残忍的微笑,尖利的犬齿在幽暗中闪过寒光。“看不得别人欺负你呢,主人。”那声“主人”叫得百转千回,却充满了刻骨的嘲讽和掌控的快意。
一股寒意瞬间浇灭了张凡的怒火,直透骨髓。不是感动,是彻骨的恐惧!她杀人,不是为他出气,更像是在……宣示**?或者,仅仅是因为那个导购的鄙夷……让她想起了生前的自己?这种扭曲的逻辑让他毛骨悚然。契约的烙印猛地灼烫起来,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按在心口,剧痛让他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冷汗。几乎是同时,李梦瑶心口那铂金色的菱形烙印也骤然亮起,暗红色的血丝如同活物般在烙印边缘疯狂蔓延!她身体微不可察地一僵,灿金眼瞳中的凶戾被一丝痛楚取代,但转瞬即逝,被更深的冰冷覆盖。她看向张凡的眼神,怨毒如刀,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无形的锁链在两人之间绷紧,发出无声的**。张凡不敢再停留,转身跌跌撞撞地继续向下跑。
终于冲到一楼后门。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冰冷的雨夜气息混合着城市尾气的味道扑面而来。暂时安全了?这个念头刚升起——
嗤——!
尖锐的刹车声在巷口响起!刺目的车灯如同探照灯般猛地打了过来,将张凡和李梦瑶的身影牢牢钉在湿漉漉的墙壁上!不是普通的警车,是几辆通体漆黑、没有任何标识的厚重厢式车,如同沉默的钢铁巨兽。车门“哗啦”一声拉开,跳下十几个全副武装的人影!
他们穿着特制的黑色作战服,材质在灯光下泛着哑光,脸上戴着全覆盖式的战术头盔,只露出冰冷的目镜。动作迅捷、无声,如同训练有素的杀人机器。手中的武器也绝非警用制式——短促的枪管闪烁着金属寒光,枪身缠绕着暗哑的线路,枪口下方悬挂着如同微型罗盘般的装置,正发出极低频率的嗡鸣。更诡异的是,他们每个人的肩头,都别着一个银白色的金属徽章,形状像一只抽象的眼睛,瞳孔的位置镶嵌着一颗幽蓝色的、仿佛活物般缓缓转动的晶体。
“‘清道夫’!”张凡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他听王天豪那群狐朋狗友吹牛时提过这个代号,据说是专门处理“特殊污染事件”的秘密部队,权贵圈子里讳莫如深的噩梦!他们怎么会来得这么快?!王家的能量……竟然能直接调动这种级别的力量?!阶级的铁幕轰然落下,将他最后一丝侥幸碾得粉碎!
没有任何警告,没有任何喊话。
为首的一个“清道夫”只是抬起带着战术手套的手,对着张凡和李梦瑶的方向,猛地向下一挥!
行动!
瞬间!数道惨白色的光束从那些奇特的枪口激射而出!光束并非直线,而是如同扭曲的闪电,带着一种高频的、令人牙酸的尖啸,撕裂雨幕,瞬间封死了两人所有可能的闪避角度!空气被电离,散发出刺鼻的臭氧味!
张凡瞳孔骤缩,那光束给他一种致命的威胁感!比子弹更恐怖!他想躲,但重伤的身体根本跟不上思维!绝望瞬间攫住了心脏!
就在惨白光束即将及体的刹那——
嗡!
一道暗金色的、半透明的屏障瞬间在张凡身前张开!屏障表面如同水波般荡漾,无数细密的、扭曲的符文在其中明灭闪烁,散发出冰冷死寂的尸气!
噗!噗!噗!
数道惨白光束狠狠撞在屏障上!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强酸腐蚀金属的剧烈“滋滋”声!暗金屏障剧烈波动,被击中的地方瞬间变得稀薄、透明,符文疯狂闪烁,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溃!一股巨大的反震力量透过无形的契约烙印狠狠撞在张凡胸口!
“呃啊!”张凡如遭重击,喉咙一甜,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被震得倒飞出去,重重撞在身后的砖墙上!剧痛几乎让他昏厥!
李梦瑶的身影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前,替他挡下了大部分冲击。她灿金的眼瞳死死盯着那些“清道夫”枪口下悬挂的、嗡鸣着的微型罗盘装置,冰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和……一丝被冒犯的暴怒!那罗盘发出的低频嗡鸣,似乎对她周身的尸气有着极强的干扰和压**用!
“目标能量场受干扰!屏障强度下降37%!继续压制!上束缚网!”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从头盔内置通讯器里传出。
几个“清道夫”立刻从腰间摘下几个拳头大小的金属圆球,猛地掷出!圆球在空中“咔哒”一声分解,瞬间张开成数张闪烁着幽蓝色电弧的金属大网,如同天罗地网般,朝着李梦瑶和张凡当头罩下!网上流动的电弧发出噼啪爆响,散发着强烈的能量波动!
李梦瑶眼中绿芒暴涨!她发出一声尖锐刺耳、完全不似人类的厉啸!啸声中蕴含着狂暴的尸气冲击!离得最近的两个“清道夫”战术头盔的目镜瞬间炸裂!他们闷哼一声,动作一滞。
趁此间隙!李梦瑶猛地抓住瘫软在地的张凡的后领,如同拎一只破麻袋,身形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灰影,险之又险地从两张电网的缝隙中穿了出去!
嗤啦!
一道幽蓝的电弧还是擦中了李梦瑶破烂裙摆的边缘!布料瞬间焦黑碳化!一股青烟冒起!更可怕的是,那电弧仿佛带着某种克制阴邪的力量,顺着裙摆瞬间窜上她的身体!
“呃!”李梦瑶身体猛地一颤!灿金的瞳孔剧烈收缩!心口那铂金烙印周围的暗红血丝疯狂扭动,仿佛活了过来!她抓住张凡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收紧!
张凡感觉自己的脖子几乎要被勒断!窒息感伴随着契约烙印传来的、比之前强烈十倍的灼烧剧痛席卷全身!仿佛灵魂被架在火上烤!他眼前阵阵发黑,意识都开始模糊。
“追!目标受创!能量场紊乱!别让他们逃进主街区!”冷酷的命令再次响起。
沉重的脚步声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李梦瑶拖着张凡,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她的身形在雨幕中时隐时现,灿金的眼瞳光芒明灭不定,显然那电网和罗盘对她的克制远超想象。
“放……放开……”张凡艰难地挤出几个字,肺部火烧火燎。这样下去,两个人都得死!
李梦瑶猛地低头,灿金的瞳孔如同两团燃烧的鬼火,死死盯住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脸。那眼神里充满了暴戾、怨毒,还有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她没放手,反而抓得更紧!就在张凡以为自己脖子要被捏碎的瞬间——
她突然拖着张凡,猛地拐进了一条更窄、更黑、堆满垃圾桶的死胡同!
追兵的脚步声和战术手电的光柱瞬间逼近!
死路!
张凡的心沉到了谷底。
李梦瑶却猛地将张凡像丢垃圾一样甩到墙角,自己霍然转身,面对着巷口涌进来的、如临大敌的“清道夫”!她破烂的裙摆在阴冷的巷风里猎猎作响,露出更多惨白僵硬的肌肤,上面还残留着电网灼烧的焦痕。她缓缓抬起双手,十指张开,乌黑的指甲如同淬毒的匕首。
“开火!最大功率!”为首的“清道夫”毫不犹豫下令!
嗡——!
所有枪口下的微型罗盘装置瞬间亮起刺目的幽蓝光芒!嗡鸣声陡然拔高,如同无数只毒蜂在耳边狂舞!数道比之前更粗、更凝练的惨白光束,如同审判之矛,带着毁灭一切的能量,撕裂雨幕,狠狠射向巷子深处那孤零零的身影!
这一次,没有屏障!
李梦瑶眼中那点幽绿的凶光彻底被灿金的暴怒吞噬!她不退反进!迎着那毁灭性的光束,身体以一种超越人体极限的诡异角度猛地前倾!
噗!噗!噗!
光束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她的小腹、肩膀!没有鲜血狂飙,只有大股大股浓稠如墨、散发着刺鼻恶臭的黑色尸气,如同喷发的火山灰,猛地从创口处狂涌而出!瞬间弥漫了小半个巷子!
“呃啊——!”李梦瑶发出一声混合着痛苦和极致愤怒的尖啸!身体剧烈颤抖!但她前冲的势头丝毫未减!
在“清道夫”们惊愕的目光中(尽管被头盔遮挡),她竟然顶着数道持续输出的惨白光束,硬生生冲到了为首那人面前!距离近到几乎能看清对方目镜后因惊骇而放大的瞳孔!
“吼——!”
一声来自九幽地狱的咆哮!李梦瑶那只完好的、指甲乌黑的手,如同撕裂空间的鬼爪,带着凝聚到实质的、肉眼可见的灰黑色尸气漩涡,狠狠插向为首“清道夫”的战术头盔!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碎裂声!坚固的头盔如同纸糊般被洞穿!
噗嗤!
乌黑的五指,如同五把烧红的烙铁,狠狠贯入了头盔下的头颅!红的、白的、粘稠的混合物,瞬间从头盔的破洞和缝隙中狂喷而出!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惨白的光束骤然消失。
李梦瑶的手缓缓抽出。指尖滴落着温热的、混杂着脑浆的血液。她灿金的眼瞳死死盯着指尖的鲜红,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然后,她做了一个让所有目睹者灵魂冻结的动作——
她低下头,伸出深紫色的、冰冷的舌头,极其缓慢、极其细致地,舔舐了一下指尖那温热的、属于人类的、新鲜的血液。
如同品尝世间最甘美的琼浆。
巷子里只剩下雨声,和头盔破洞里汩汩冒血的、轻微抽搐的尸体倒地的闷响。
剩下的“清道夫”们,动作彻底僵住了。即使隔着冰冷的战术头盔,也能感受到那股深入骨髓的恐惧。他们手中的武器微微颤抖。
李梦瑶缓缓抬起头,灿金的瞳孔扫过剩下的追兵,如同看着一盘待享用的冷餐。她喉咙里发出满足的、低沉的嗬嗬声,身体周围的黑色尸气如同有生命般翻滚涌动,被光束洞穿的伤口竟在浓稠尸气的包裹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着、弥合!
就在这时——
嗡!
张凡胸口那无形的契约烙印,如同烧红的烙铁被投入冰水,猛地爆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撕裂灵魂的剧痛!远超之前任何一次!
“啊——!”他痛苦地蜷缩在墙角,发出濒死野兽般的嘶嚎!这一次的痛,不仅仅是灼烧,更带着一种……贪婪的吮吸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通过这烙印,疯狂地抽取着他的生命力,去填补李梦瑶吞噬血肉后暴涨的凶威!
李梦瑶的动作也猛地一滞!她心口那铂金烙印瞬间变得滚烫,暗红色的血丝如同活过来的毒蛇,疯狂地扭动、蔓延,几乎要将整个烙印覆盖!她猛地扭头看向蜷缩在墙角的张凡,灿金的眼瞳里,那点属于僵尸女王的、冰冷暴戾的金芒,与另一种源自契约束缚的痛苦疯狂交织、撕扯!她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看向张凡的眼神,充满了怨毒、渴望……以及一丝被强行唤醒的、源自灵魂契约最深处的……本能?
巷子另一头,刺耳的警笛声和更多的脚步声如同潮水般涌来!普通的警察终于赶到了外围!
李梦瑶眼中的挣扎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吞噬血肉带来的凶威和对契约反噬的本能抗拒,最终压倒了那丝被契约强行唤醒的“东西”。她眼中的痛苦迅速褪去,重新被冰冷暴戾的金芒占据。她不再看那些被震慑住的“清道夫”,身形一晃,再次出现在张凡身边,冰冷的、沾着脑浆和鲜血的手,如同铁钳般抓住他的胳膊!
“走!”她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力量大得惊人,几乎要将张凡的骨头捏碎。
张凡被她粗暴地拖起,像拖一条死狗,踉跄着冲向死胡同尽头那堵三米多高的砖墙。身后,“清道夫”的武器再次亮起幽蓝的光芒,但似乎被刚才那恐怖的一幕震慑,射击迟滞了一瞬。
李梦瑶拖着张凡,面对高墙,没有丝毫减速!她另一只手猛地探出,五指成爪,狠狠**坚实的砖墙!
噗!
砖石如同豆腐般被洞穿!
她借力一蹬!身体带着张凡如同炮弹般拔地而起!轻而易举地翻过了那堵高墙!消失在墙后杂乱的建筑群阴影中。
只留下死胡同里一片狼藉,浓得化不开的尸臭和血腥味,一具头盔碎裂、脑浆迸流的尸体,以及一群被恐惧钉在原地的“清道夫”。
…
午夜。
“云裳国际”早已被重重警戒线封锁,警灯闪烁,将奢华的店面映照得一片肃杀。法医和痕检人员戴着口罩,小心翼翼地处理着现场。女导购的尸体被装进黑色的尸袋抬走,地上那两滩粘稠的血迹和破碎的眼球组织,是这场噩梦的唯一物证。
顶楼的监控室里,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一位肩章显示级别不低的中年警官,脸色铁青地盯着屏幕。画面回放着不久前的血腥一幕:导购鄙夷地拦住张凡,嘴唇开合说着什么……下一秒,她的眼球毫无征兆地爆开!画面里,那个叫张凡的男人,明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因为惊恐而微微后退了半步,脸上只有惊愕和恐惧,没有任何施暴的动作!
“头儿,技术部确认了,画面没有剪辑痕迹,没有远程操控迹象。导购的眼球……就像是自己从内部炸开的。”一个年轻的技术员声音发颤地汇报。
中年警官眉头拧成了疙瘩。这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画面角落——那个穿着破烂血裙的女人(李梦瑶)正背对着镜头,专注地抚摸着那件酒红色长裙。在导购眼球爆裂的瞬间,她抚摸着裙子的手指,似乎……极其轻微地、优雅地……向内勾了一下?
“那个女人呢?查清楚身份没有?”
“查……查到了,叫李梦瑶。就是……就是昨晚帝豪酒店王少命案现场,和那个张凡一起消失的……死者之一。”技术员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惧,“法医报告说,她应该死于车祸,尸体在停尸房……离奇失踪了。”
死者?失踪?中年警官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他烦躁地切换着监控画面,试图找到更多线索。画面切到后巷的垃圾桶附近,一个不起眼的摄像头。时间显示就在张凡和李梦瑶逃离后不久。
突然,画面里出现了一个僵硬、诡异的身影!
正是那个眼球爆裂的女导购!
她穿着染血的制服套裙,动作僵硬、扭曲,如同提线木偶。她的头以一种极不自然的姿势低垂着,空洞的眼眶还在缓缓渗出黑红的粘稠液体。她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却异常坚定地,朝着“云裳国际”灯火通明的大门走去!
更恐怖的是,监控镜头拉近放大——在她低垂的、沾满血污的额头上,赫然贴着一根……黑色的、短发?
技术员猛地倒抽一口冷气:“头儿!这……这根头发!痕检在顶楼试衣间外面的垃圾桶里找到过!和那个张凡身上衣服的纤维成分一致!很可能……就是他的!”
中年警官死死盯着屏幕上那具自己走回店铺的尸体,额头上那根在夜风中微微颤动的短发,如同一个来自地狱的嘲讽标记。他感到一股冰冷的麻意从尾椎骨一路窜上后脑勺。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东西?!那个张凡……他到底……召唤了什么?!
…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某个废弃工厂幽暗潮湿的地下管道深处。
张凡蜷缩在冰冷的、散发着铁锈和霉味的水泥地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胸口那契约烙印的灼痛和生命力被抽离的虚弱感,让他连动一根手指都困难。他感觉自己像个被蛀空的破口袋。
不远处,李梦瑶靠坐在巨大的锈蚀管道旁。她换掉了那身破烂的血裙,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件普通的、甚至有些土气的碎花连衣裙套在身上,尺寸明显偏小,紧绷绷地裹着她冰冷的身躯,显得怪异而荒诞。她正低着头,专注地……舔舐着自己手臂上那道被电网擦伤的焦痕。深紫色的舌头滑过泛着玉质冷光的皮肤,发出轻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滋滋声。随着她的舔舐,那焦黑的痕迹竟在一点点变淡、消失!
吞噬了那个“清道夫”的血肉后,她身上的尸气似乎更加内敛,但那双灿金的瞳孔,在黑暗中却亮得瘆人,充满了餍足后的慵懒和……一种更深的、难以餍足的饥渴。
管道深处只有水滴落的滴答声,和那令人头皮发麻的舔舐声。
突然,李梦瑶的动作停住了。她缓缓抬起头,灿金的眼瞳穿透黑暗,精准地锁定了蜷缩在角落里的张凡。那眼神不再是纯粹的暴戾或戏谑,而是多了一种……审视。像屠夫在打量一块肉的新鲜程度。
她站起身,碎花裙摆摩擦着冰冷的管道,发出沙沙的轻响。她一步一步,无声地走到张凡面前,蹲下。冰冷的气息笼罩下来,带着浓烈的尸臭和一丝新鲜血液的甜腥。
张凡的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他想后退,身体却虚弱得不听使唤。契约烙印因为她的靠近而再次灼烫起来。
李梦瑶伸出那只舔舐过伤口的手,冰冷的手指带着湿滑的触感,轻轻拂过张凡因失血和痛苦而苍白凹陷的脸颊。那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作呕的温柔。
她的脸缓缓凑近,灿金的瞳孔在黑暗中如同两盏鬼灯,倒映着张凡惊恐扭曲的脸。深紫色的嘴唇几乎要碰到他的耳朵,冰冷的气息喷在他的耳廓上,沙哑低沉的金属嗓音,带着一丝刚刚品尝过血肉后的慵懒和……不容置疑的命令,轻轻响起:
“那条裙子,脏了。”
她的指尖,冰冷如刀,点了点张凡剧烈起伏的、脆弱不堪的胸口。
“该给我买新的了,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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